江氏说着话就把目光对准了梳妆台上放胭脂水粉。
这些东西她也是有的,可要论起使用的技术,她还真是不如云月牙。
云月牙一向是个善于揣度人心思的,尤其是江氏的心思,只一眼过去就猜到了江氏在想什么,又听到一身衣服变成了几身,心情极好,忙上前把江氏拉到梳妆台前,又摁着她坐下,笑道:“娘,你来,让女儿帮你梳梳妆。”
“我这老脸老皮的,再妆扮也比不得你们这些姑娘家水灵。”
嘴里虽是这么说,可屁股却是老老实实地稳坐在凳子上不动,云月牙目光在江氏身上溜了一眼,眼中有轻微的讥讽,却还是嫣然一笑,道:“谁说的,娘才不老呢,娘比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夫人看着好看多了。”
“呵呵,就属你嘴甜!”
“女儿说的可都是实话呢!”
娘俩呵呵笑着说着话,云月牙手下更是没闲着,先用温热的面巾帮江氏净了脸,然后拿出一盒香脂,小心涂上,又仔仔细细做了会儿面部按摩,感觉到手下的肌肤没那么干燥了,方拿起一边的胭脂水粉,手法娴熟而又细致的帮江氏上着妆。
云小七站在窗户下,透过窗户上的一条缝隙,清晰地看着里面的一切。
冬天要烤火盆,为了避免发生炭火把人毒死的状况,所以就算再冷,窗户也是要留出一条缝的。
其实就算不留缝也无所谓,反正没什么东西可以挡住云小七的一双透视眼。
屋子里,江氏看着镜子的夫人,喜的连声道:“这……这真的是我吗?”
从来没想过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年纪,竟然还能这么俊俏,瞧瞧里面的夫人,皮肤白皙,面色红润,眉眼弯弯自带风情,一点都不像个三十多岁的妇人,说成二十五也是有人信的。
云月牙拿着梳子,一边帮她梳着发,一边笑道:“娘,女儿一早就说过,娘是最漂亮的,偏生娘刚才还说我嘴甜,现在知道女儿刚才不是在刻意奉承讨您欢心了吧?娘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。”
说话间已经帮她盘好了发式,从首饰盒里找出一根自己不喜欢的发簪,再找出一对颜色略微素雅的耳坠子,亲手一一帮她戴上,于是江氏整个人顿时生动起来,拉着云月牙的手笑道:“还是我月儿厉害,瞧瞧,硬是把娘这个半老妇人打扮成了个大姑娘……对了,月儿,听说李记胭脂铺的胭脂极好,娘回来时帮你带一份回来可好?”
李记胭脂铺的胭脂水粉,那可是整个清凉县独一份的好,一直都是大户人家小姐夫人的最爱,云月牙从懂事开始一直惦记到现在,不知道缠了江氏多少次,可江氏愣是舍不得掏银子买。
没办法,太贵了,单是一盒口脂都要一两三百千,庄户人家的女子,有谁能买的起?
听到江氏这么说,云月牙忙亲昵地把脑袋靠在江氏肩膀上,撒娇道:“娘对月儿最好了!”
江氏嗔笑着抬指点了点她额头,道:“知道娘的好就成了,以后嫁了个好夫家,可别自己躲在夫家吃香的喝辣的,却把娘这个老太婆扔在外面不管不问。”
“哪能会,月儿可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不孝子,以后月儿不管走到哪里,都会记得娘的好!”
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,不过江氏心里有事,也没说太久,又交待了句看好云大锤,这才出了房间,起身去自己房里换衣服。
云小七透过窗户上缝隙,看见屋子里面喜滋滋地照着镜子的云月牙,眼中滑过一抹讥讽。
凭良心说,云月牙化妆的技能的确是好,要不是这人心术不正,云小七都想在县城开家美容院让其打理,再捣鼓出几种她那一世的护肤品化妆品摆在里面卖,到时什么李记张记胭脂铺的,全都得乖乖地靠边站。
自古以来就是女人的钱最好挣。
而且自己挣钱自己花,用着也腰杆正不是?再怎么着也比现在跟条狗似得朝人摇尾乞怜的好,这人明明有一项可以让自己活得扬眉吐气的本领,可却不知利用,简直是白瞎了。
不过开美容院倒的确是个挣钱的好路子,而且还是开那种比较高端的,专为贵夫人小姐提供上门服务的美容院。
这个时代的女人规矩比较严,而且越是大户,越是注重礼教,这种上门服务的模式,肯定会无比吃香。
云小七暗暗把这事记在了心里。
屋内传来人的脚步声,还有江氏不放心地叮嘱声:“月儿,出来把院门栓上,不要让旁人进来,要是有人找我,你就说我不舒服睡下了。”
“哎,月儿知道了。”
云月牙应声道,出来挽住换了一身鲜丽衣裳的江氏,少不了又是拍句马屁:“娘这身衣服真好看,也就只有娘才能穿出这种颜色衣服的美!”
江氏上身是件淡紫色的夹棉袄,下身是件同色系的襦裙,再加上精心妆点过的妆容,整个人看着的确是风韵满满的样子。
江氏笑着回了句什么,云小七的身影已经一闪消失,等这娘俩出来,院子里空空荡荡,一个人影也没有,就连窗户下面的几个脚印子,也被用杂物抚平并掩盖住。
江氏用头巾把脸抱住,只露出俩眼睛,看着云月牙把门栓上,这才放心地离开。
昨夜刚刚下过场暴雪,所以村路上没什么人走动,就连调皮的娃儿都躲在了屋子里烤火,江氏勾着头匆匆往村外走,在村口遇上了等着拉人去县城的牛车也没上,而是掠过去,直接走到下一个村子坐车。
云小七远远跟在后面,看着江氏上了进县城的牛车,想了想,身影一闪不见。
坐上了牛车就不好再跟,容易被发现,索性直接去城门口堵着好了。
果然,当云小七在城门根下的小饭馆吃了碗热乎乎的面条后,载着江氏的牛车终于进城了。
稀稀拉拉的四五个外村人从牛车上跳下,江氏也夹在人群里跳了下来,她到现在也没把包在脸上的头巾解下,好在这时天冷,用头巾包着头脸御寒很正常,倒也没人怀疑她什么,低着头一声不吭地付了车钱,江氏抬步就朝街里走去。